元传播

从多模态的视角研究人类的传播现象，是一种“元传播”。“元传播”不同于经验主义传播学研究主要基于内容和效果研究。“元传播”主要是从符号系统的立场分析意义的生成过程，和元语言的道理是一样的，语言学中，元语言用来研究词或句子的语法结构，符号学中，元语言是符码的集合，用来探讨符号意义是如何生成的。

“元传播”与上述两个概念具有相似性，主要是研究传播现象或传播行为是如何发生的，是研究“传播的传播”。最早提出“元传播”概念的是帕洛阿尔托学派的格雷戈里·贝特森（GregoryBateson），他认为人类所有的社会行为都可以纳入传播现象中来研究。帕洛阿尔托学派提出了著名的论断：人类不能不传播。贝特森将信息论、系统论和控制论引入到对人类社会的研究中去，他认为系统中的信息是传播的核心要素，在一个系统中存在不同的信息层次。在研究信息这个问题上，贝特森使用“精神（Mind）”这个概念来描述它，信息不是固定僵化的，而是永远处在循环互动中，贝特森把这种信息循环互动系统称之为“精神”。

这是一个比较难以把握的概念，不同于哲学或心理学上的“精神”概念。今天来看，“精神”应当是系统的结构性存在，是系统中的信息经过交流之后所产生的一种影响系统运作的势能。很显然，贝特森所说的“精神”就是“模态”。根据罗杰斯《传播学史》的介绍，贝特森有一次在旧金山动物园观察猴子的时候，偶尔得出“元传播”这个概念的。比如当两只猴子在一起嬉戏，其中一只猴子做出咬另外一只猴子动作的时候，两只猴子都明白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。1946年3月在第一届梅西基金会会议上，伊利诺伊大学神经生理学家麦卡洛克的观点进一步启发了贝特森的“元传播”思想。

麦卡洛克说:当神经细胞发送一个信息时，其中既包含“命令”的成分，也包含“报告”的层面。这样的一种传播自反性，是关于传播的传播，是基于关系的传播，而不是基于个体的单向传播。贝特森对传播的这种理解，与美国早期以皮尔斯等人为代表的符号学家关于传播的理解很相似，在皮尔斯等人的视野中，从来就不存在单向的传播或交流，所有的传播行为都是自反性的，也就是说符号的发送者同时也是符号的接收者，这是一个悖论性的存在，它说明了处于传播行为中的人存在自身的盲点，所以必须借助于外在符号的作用才能不断认识自我和他人。

贝特森认为人的传播行为包括两种类型，一种是意义明确的信息传播，这种类型的传播属于强编码传播类型，比如信号灯、命令等，接收者不需要对接收的信息或符号进行意义解释。第二种是意义不明确的信息传播，也就是弱编码传播，传授双方需要对符号或信息不断进行意义的佐证和推断。“元传播”毫无疑问属于意义不明确的信息传播，“元传播”广泛存在于人类的社会文化系统中，正是“元传播”的存在，符号或信息的意义才有如此多的不确定性，社会文化才能避免万千一面的单调形态，因而是多元化的。